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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鳥美在羽毛,人美在勤勞。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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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在屋頂間跳躍,海藍色的卷發在燈火的映襯下像是陸地的浪花,如大海般自由。

遠處是花車和洶湧人潮,巡游的熱鬧夜晚與她無關,現在席安的任務是去港口看住那艘船,從雙胞胎手下逃走的家夥,無論如何也要安靜的等到慶功宴結束。

沒有人可以在裙島惹事生非,無論是海軍還是海賊。

這個想法在看到鼎鼎大名的大參謀鶴女士後,更加堅定。

她站在這位沒有穿制服的年長女性面前,“久仰大名,鶴女士,我是裙島十二藤的席安,請恕我無禮,這裏還有慶典,恐怕要讓海軍給島主這個面子,安靜離開了。”

雖然是個年少的小輩,但是在鶴面前不卑不亢,也沒有畏懼這樣一位強者,她毫不打怵,這是島主給的底氣。

面對這個小朋友,鶴溫和的稱讚道,“我記得你是叫做席安,十二藤最年輕的一位,果然很優秀,Lord很會選人。”

她倒也沒說謊,不過席安也馬上扭捏起來,摸摸後腦勺,“你謬讚了……”

她禮貌的說,“鶴女士在戰場上的颯爽英姿,也是吾輩楷模。”

鶴說到正事,“席安,這次我是想和你們島主見一面,私人的會面,請不要把我當作海軍,工作也等到離開後再談吧。”
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席安為難的點點頭,“那麽我可以帶您去見島主,不過要叫人來看守一下這艘唐吉訶德家族的船。”

女人比出一個手勢,她的部下紛紛列隊,鶴對她說,“我相信海軍會是一個可靠的選擇。”

幾道身影離開了。

迪亞曼蒂看著那群圍在船前的海軍,臉色沈沈,絕對不能輕舉妄動,他拿出電話蟲將情況告訴喬拉和塞尼奧爾。

他們兵分兩路,想著如果不行的話就在裙島隨便搶一艘船算了。

結果現在就是這個不行的糟糕狀態。

某處角落,電話蟲同時響起。

宴會的時間,今晚的寶閣女神是出盡了風頭。

男人女人都湊在她的身邊,嘴裏不斷說著恭維和邀請的話,赫卡特對這個情況很無所適從,面上倒是看不出來。

以明哥現階段對她的了解,表情越冷靜就是越慌張。

眾星捧月的場景下,站在那冷艷漂亮的大美人,看似融入其中,其實是一個除了食物和結婚什麽都不考慮的笨蛋,沒有人比明哥更了解了。

他端著兩杯酒,走到人群中,毫不客氣的開口,“你們沒長眼睛嗎?”

歡聲笑語的氛圍裏,這句話就像是一盆涼水澆了下來,眾人尷尬的看著他,金發男人騷包的喝了口酒,然後幼稚無比的吐向眾人!

大家為了躲避紛紛散開,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,赫卡特卻和明哥一起笑了出來,兩人靠在一起,非常親昵。

他低頭吻向女人,她熱情的抱住他,明哥挑釁的回應每一道視線。

男人對她的占有欲,在這種場合也完全沒有遮掩。

有人嘟囔著,“真是瘋子……”

下一秒卻突然摔倒在餐桌上,還自己用力把頭插在炙熱的濃湯裏面打滾,同行的人拉都拉不回來。

明哥手指微彎,打了個響指,他嘲笑起這人,“圍著別人未婚妻還在那裏說廢話,這回沒話說了~”

赫卡特身邊清靜了。

她伸手攬著明哥的腰,“我發現跟你一起特別過癮。”

“怎麽說?”

赫卡特抱怨道,“本來都餓了,想著早點吃完早點回去睡覺的,結果一直有人跟我說話,我都沒聽清他們說的什麽。”

明哥想,無名小卒沒什麽好在意的,所以他只是說,“晚上一起睡吧,我們可能不在裙島過夜了。”

“嗯?我們要走嗎?”女人問他。

他笑笑說,“反正事情也辦完了,回家生孩子吧。”

魔龍一本正經的點點頭,“也是。”

惡人夫婦大搖大擺的走到餐桌,兩人坐在桌子上,明哥選了個舒服但是傷眼的蹲姿,看著她坐在那,兩條長腿挨著地。

狼吞虎咽的吃相,兇神惡煞的男人,徹底霸占了餐桌,方圓十裏無人靠近餐桌。

打破這一幕的是島主,他胖胖的身子撐著拐杖,在昂的陪伴下走到他們面前,上下打量了多弗朗明哥,在後者毫不掩飾的張狂和不屑中,十分嫌棄的移開自己的視線。

事情他都聽昂說了,剛才也見了鶴中將,他對這個又陰險又壞的中二青年沒有一點好印象,更別說海流氓還打了他家的小美,真是差勁。

他對赫卡特說,“孩子,我有東西要交給你,跟我去書房。”

赫卡特站起身,剛要掀裙子擦嘴。

“住手——!!!”島主飛快制止,大喊道。

他扯過裙角,輕柔的護住裙子,“這可是我用盡畢生心血做的精品,你要對它做什麽?!”

“擦、擦嘴……”魔龍無辜的說。

島主拿出自己的手帕,這位老紳士努力的調整呼吸,“用這個,放下它!”

銀發女人有些汗顏的拿手帕擦了嘴,回頭問明哥,“一起嗎?”

卻被島主大聲呵斥,“你叫他來我就死給你看!”

赫卡特:……

“那多菲在這等我吧。”

明哥看不出不高興,笑著跟她擺擺手,“我會想你的,親·愛·的~”

島主的腳步踉蹌了一瞬,這個惡心家夥……是在他面前炫耀所屬權嗎?幼稚。

光是這樣還不夠,金發男人站在桌子上,向遠去的一行人喊道,“在床上等你哦~”

他難道沒有羞恥心嗎?島主加快速度離開。

來到書房,島主翻出一堆東西,扛著小包袱,對赫卡特使了個眼色,女人不明所以,島主鄙視的看她一眼,騰出手用拐杖碰了下墻壁上的掛畫,打開暗門,赫卡特嘖嘖稱奇。

老人嘟囔,“讓你幫我開個門都不懂,活該被騙。”

赫卡特歪歪頭,“誰騙我了?”

“你那個未婚夫,那是個什麽人啊!”

島主開始長篇大論,“你知不知道兵器圖賣出去會有多少武器造出來,那就是戰爭的前提啊,這家夥完全就是個混世魔王,天生的惡人。”

銀發女人乖乖低頭,“多菲可能也不知道啦……”

他那麽溫柔,還會去幫她救朋友,解放了不少奴隸呢,一定是誤會啦。

老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,“你怎麽這麽相信他?他對你做了什麽嗎?”

她羞澀的捧著臉,陷入粉紅泡泡當中,“就是對我很好啊~像是帶我吃好吃的,總是誇獎我,還幫了我的朋友……”

赫卡特星星眼看著島主,“而且只要在他身邊,我就覺得再也不孤單了!”

就這?床伴唄。

見多識廣的島主翻了個白眼,那就沒啥了,等會叫人給鶴傳個話。

他摘下眼鏡開始擦拭,“反正你開心就好,以你的能力也不會吃什麽大虧。”

要是連不死的遠古神獸都能被海流氓玩死,那他就相信這個禍害能成一番大事業,不過顯然不會,這頂多就是個上躥下跳的瘋小子,想翻天可沒那個實力。

“作為未婚夫來說,多菲真的很好了,你們就放心吧~”

赫卡特說完,老人噴了,“你還要跟他結婚嗎?!”

腦子壞了嗎!!!

海流氓一個老爺們穿那麽花哨的粉貂,頭發也沒品位,西裝倒是還行,可是那個坐姿馬上破壞掉了氣質,還有那個表情,不知道只會笑也是一種面癱嗎?

島主想到了鶴來拜訪的時候,特意拜托了希望能作為陌生人客觀的勸一勸,因為魔龍現在估計對海軍的話聽不太進去……

老者義不容辭,挺身而出,讓每個美少女得到幸福的最終歸宿是他的夢想!

——“我不同意這門親事。”

魔龍看著島主堅定的表情,陷入苦惱,“我很喜歡他,不行嗎?”

“……你明白什麽是喜歡嗎?”抱著試試看的心態,島主問她。

女人笑著說,“和多菲一起就很開心,這就是喜歡啊。”

啞口無言。

感情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開心,大智若愚的魔龍,直接說到了重點。

老人靠在椅背上,虛弱的說,“你開心就好……”

他覺得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,開始從盒子裏拿出一張紙給赫卡特看,“這個是我畫的設計圖,聽琴說你特別希望能結婚,這身衣服作為你的婚紗倒也還算襯得起。”

語氣有些傲嬌,他遞給赫卡特,女人看著圖激動萬分,“好漂亮!我會珍惜的。”

“不過,我是沒機會看你穿上了,我大概快死了。”

嘆息的聲音傳到魔龍心裏,她捧著圖,慌張的擡頭,“為什麽?”

島主看著她,也不想說這麽傷感的事情,他就轉移話題,“我最近總是會想到遺憾,出海以來一直在找我兒子的下落,這麽多年也一無所獲,不過索性還有一群可愛的弟子,人生盡頭來看過去也不算悲傷。”

他拿出自己珍藏的相冊,一張一張指著。

有十幾年前的小美,穿著和服在櫻花樹下乖巧合影的樣子。

年輕的琴舉著自己第一張設計圖,對鏡頭笑著比v。

昂拿著劍,恭敬的站在島主身後,那時候島主還很年輕,昂的表情也有些放松。

有席安,有領路的侍者,還有有些赫卡特不認識的十二藤其他人,他們在歲月的流逝間,一直陪在島主左右,就像家人一樣。

相冊的最後一頁,是最舊的一張照片——島主三十歲時,抱著周歲的兒子,和妻子三人的全家福。

“我愛人去世很久了,真期待見到她。”他笑的像個毛頭小子,感慨,“我都是個糟老頭子了,她一定還是那麽漂亮,不知道脾氣有沒有變好。”

赫卡特指著島主的臉,“這是你嗎?”

一個壯漢,皮膚黝黑,嚴肅又有威嚴,端坐在那裏,和現在這個又胖又圓,臉上長滿老年白斑的老人一點也不像,“簡直就像我認識的人,和梟哥長的一模一樣啊。”

“梟?”島主驚訝的重覆這個名字,“他也叫做梟?”

這可是他曾經……等等,難道說!

“你說他和我長的一模一樣?”

“嗯,”赫卡特點點頭,“他還送給我一個甜甜圈的刺繡枕頭,親手做的,說起來,你們的愛好也差不多啊。”

她講起梟的夢想,又說起現狀。

老人呆滯,“是嗎……”他釋然的笑了,“是這樣嗎……”

想了想,島主又問,“他多大了?”

“二十多歲吧,記不太清了。”赫卡特問,“怎麽了?你想見他嗎?”

老者笑了,“那當然,他多半是我孫子啊。”

“誒?!”女人震驚了,馬上拉著他的手準備出發,竟然被她誤打誤撞的找到了,“那我帶你去!就在香波地——”

島主吐了一口血,淡定的在赫卡特面前擦掉了,“不,怕是來不及了。”

魔龍無力的放下手,她顫著聲問,“你要死了嗎?”

老人點點頭,“幫我叫昂他們進來吧。”

銀發女人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,眼裏滿是淚水,她討厭死亡。

這總讓她失去重要的人,新朋友的島主也是一樣。

看她難過的樣子,老人悠悠的告訴她,自己的本名是梟,兒子既然取了這個名字給孫子,估計也是想找他的,只是陰差陽錯的錯過了。

這樣就沒有遺憾了,他們各自的冒險中不是帶著憎恨,那就夠了。

雖然他能接受自己的死,這些弟子們也都能接受,不過赫卡特像是有心結的樣子。

可能是因為老人拒絕了魔鱗。

他問:“赫卡特,你會討厭說教嗎?”

女人搖搖頭,“我希望有人告訴我答案。”

島主笑了,溫暖的大手覆蓋她的頭頂,像一位普通的老者,慈祥而溫和。

他說:“人為什麽會死,生命為什麽有限制,死後會變成什麽,說實話這些問題我曾經都覺得很無聊,但是現在真的要到結束的時候了,所以我一直在想。”

“死亡是什麽呢?”

魔龍痛苦的想,死亡是留下的人悲痛欲絕,心中一片空洞。

若是生老病死的流程,會覺得時間殘忍;若是意外和惡意,會恨,會想要報覆。

老人摸著她的手,“要我這個快死的人告訴你嗎?當事人的感受。”

當事人……的感受?她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,隨著老者的話語進入另一種心境。

“你閉上眼,卻再也沒能睜開,或許很突然,或許早已準備好,對你來說明天是最為遙遠的日子,一切都結束在黑暗裏——人這就死了,生前的一切都在和他道別。”

“如何死去也很重要,是充滿遺憾的,還是燃燒著夢想和希望的火種,都取決於自己。”

“我們追求生命的意義和價值,想要實現夢想,尋找地位的認同,這是意義之一,卻不是全部。有人會希望留住先走的人吧?讓他再陪陪你,可是那樣是他所希望的嗎?”

老人憨厚的開解她,“永遠活下去是很無聊的事,如果沒有人陪伴,那麽漫長的人生也是酷刑啊。”

“生與死互相補充才是一個生命的完整周期。”

“死亡不是終點,結束這一生,才能開始下一世。”

“永恒是沒有意義的,但是我期待循環往覆的相遇。”

“只要在海上,總有一天會再見的。”

無論是死去的人,還是仍在人世游走的孤魂,總有一天還會相見的,到那時再談談後來的故事吧。

“人生在世,總不會孤單一人,只要有人陪伴,就不要在意散場的曲子有多難聽,開開心心的聽完再各奔東西吧!”

赫卡特陪著老人,聽完這張唱片,留聲機吱吱呀呀的轉著,時間分秒飛快度過,雙花、十二藤,甚至那些陪伴他已久的醫護人員和侍者,靜默的站在原地。

這個不甚寬敞的房間,被愛意塞得滿滿當當。

花落了。

之後的安葬過程十分簡單,按照他的要求,燒成灰海葬,讓他去更多的地方,說不定還會見到深海的美人魚。

日出之前,相熟的島民都披上衣服,奇怪的看著灰藍色的天空上,那一陣陣焰火。

這也是島主的要求,像宴會一樣,永遠沒有悲痛,只是歡送。

雖然這是裙島的主人,偉大航路最神秘的一位大人物,被無數人推崇和畏懼,拯救無數戰爭遺孤,為他們安家,他有著讓海軍都不敢輕舉妄動的軍事能力,卻從不用於一己私欲。

對待弱者,他給他們一個家,傾心培養,讓他們健康又有夢想;對待惡人,他以暴制暴,卻不讓無關的死傷再增長。

Lord,裙島的主人,一個守護者和英雄,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,他躲在角落,亂世中守護一片凈土。

他死在一個夜裏,完成了所有遺憾,在弟子的陪伴下安然閉上眼睛。

赫卡特差點哭到不能走路,明哥倒是沒什麽感覺,雙手將她打橫抱起,腦子裏想著雙花能否接任裙島的事宜,是否還會有這種力度,勢力版圖一定又會有相關的變化吧……死了?人當然都會死,這有什麽的。

人死了,就像水消失在海裏,稀松平常的事,有什麽好難過嗎?

魔龍眼睛紅紅的,連帶鼻頭也紅了起來,她皮膚本來就白,生氣和傷心會讓她染上顏色。

此時身為未婚夫的明哥應該去安慰她,然後說一些開導的話,可惜他沒有。

因為他無法理解,赫卡特那種真切的難過。

金發男人不耐的看了眼人群,心裏只想知道什麽時候能走,再不走鶴要來抓他了。

然後……有一個短暫瞬間又想問她,如果我死了,你也會這麽傷心嗎?

你會的,但不只是我。

因為你關心世界上一切悲慘,你向往正義和自由,在乎人性的美好,你是個好人,而我不是。

好人會喜歡上好人,壞人一輩子都是壞人,這是鐵則。

要是,想一直讓你看著我,就要一直把殺人的刀和無辜的血都藏在身後。

我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。

嫉妒,煩躁,憤怒,種種情緒在他的心頭沒能散去。

所以說你這種善良真是很多餘,讓人作嘔。

男人靠近她,輕咬她的耳垂,低語道,“赫卡特,我們走吧。”

魔龍擦擦眼淚,看著昂把骨灰撒向大海,她抱緊男人的脖子,分別還是讓人難以接受,所以她沒有開口,跟著多菲走了。

明哥沒有安慰她,只是慢慢的靠近她,在日出的光芒中,交換了一個溫柔的吻,女人眼裏只能看到他,他滿意的笑了。

我會在你身邊慢慢教導的,快點變成我吧。

徹底留在我身邊吧。

To Be Continued.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他倆的腦回路,在一個地方卻從來沒有想過同一件事……

今天的細節明天再寫哦,裙島的這個夜晚還沒有結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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